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但在时间的嬗变与流逝当中,依然有很多事值得铭记、展望。 公众号 | itlaoyou-com 来源 | 地歌网 作者 | 吴昊
生活总是一往直前的,就像博尔赫斯的小说,迷面是如梦境一般的现实,最终的谜底还是时间。
旧的一年就这样过去了,除了时间一往无回之外,一切都在发生改变。渐渐的,很多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
过去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或大或小,最终都会在记忆当中消革殆尽,成为残存的碎片。但每逢年末,很多人都愿意停下来,回望过去的一年,然后试图做个总结。
在过去的一年,有的人因为网络而走红,并获得关注,但他们此时或许已经被遗忘;在过去一年,有人从神坛上跌落,风光不在,转身过后只剩下一地鸡毛;在过去一年,也总是有那么几场灾难让人心碎,牵肠挂肚,例如正发生在眼前的疫情。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但在时间的嬗变与流逝当中,依然有很多事值得被铭记和展望。
01
去年2月,家住河北张家口怀来县大古城村的李玉宝意外走红。
这个在河北天漠影视基地摸爬滚打了20多年的管理员,因为出演了春节档电影《小猪佩奇过大年》的宣传片,并在剧中发出了“啥是佩奇”的灵魂一问,彻底走红网络。
李玉宝、佩奇,两个原本割裂、毫不相干的人与事,却被一条五分钟的短片,将彼此的命运即系在一起。
短片上线之后,李玉宝被称为“佩奇爷爷”,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蜂拥而至,李玉宝成为了真正的网红。
但在走红之后,李玉宝也很苦恼,他害怕自己被利用赚钱,婉拒了很多直播的请求,在一次采访中,他说,“你别看我火的快,那凉得也快。”
李玉宝一语成谶,道尽了去年一年太多人的命运,他们瞬间被“人尽皆知”,然后遭到遗忘。
浮起与湮灭,都在一瞬之间。
2019年,与李玉宝命运相似的,还有“流浪大师”沈巍。
去年,沈巍的人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穿越在上海市地铁之间的流浪汉,陡然之间成为了无人不知的网红。但沈巍的“火”与“佩奇爷爷”李玉宝相比,似乎更加偶然,也更似一场荒唐的闹剧。
上海户口、大学学历、流浪汉、国学大师,当这些极具冲突性的因素堆砌在一起时,就意味着沈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可以被消费的人。
“沈巍”被塑造成为了一个奇观,他身上似乎隐藏着太多不足为外人所道的事,这些事可以被挖掘、被爆料,满足人们对于“奇观景象”的窥伺欲望。
最早捧红“流浪大师”的平台是抖音。沈巍走红之后,无数的网红、直播者用手机、摄像头环绕在他身边,众人摆出一派问道的姿态,等待着沈巍将《资治通鉴》《史记》《诗经》中的典故与道理娓娓道来。
但比起沈巍所讲述的内容本身,更多人更渴望从他身上获得流量,并以此来攫取利益。
沈巍刚刚走红的那段时间,直播、视频只要带有“沈巍”“流浪大师”等字眼,轻轻松松就可以获得上千的点击量。抖音上的一位女主播,就因为直播沈巍而积攒下了近30万粉丝。
前不久,腾讯谷雨实验室报道了“大师”跌落红尘这一年,因为意外走红,沈巍自己也积攒了上百万的粉丝,但他厌倦于走红的生活,甚至更加怀念之前流浪的日子。
互联网时代,有的人怕被流量裹挟,有的人却陷于流量焦虑当中。这种焦虑小到个人,大到平台,都是如此。
但现实的情况是,有时候流量与人们的好奇心是一致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仅在去年一年,猫爪杯、夸夸群,以及换脸软件zao,他们都曾风靡一时,但转身又被丢弃。
去年,直播带货火了。占据着直播一哥一姐位置的李佳琦和薇娅是最大的头部,在去年的双十一上,薇娅带货的销售额超过27亿元,根据百度大数据显示,李家琦当天的话题热度甚至超过双十一晚会。
但即使是获取了如此大的流量与关注度,李家琦们依然有着自己的焦虑。
在接受GQ的采访中,李佳琦抱怨自己为了工作牺牲了社交,牺牲了朋友,牺牲了爱好,三年没有娱乐生活,但又不敢停下来,哪怕一两天时间。“我害怕一休息,粉丝就被其他主播吸走了。”
也就是说,在这条以获得流量为目标的赛道上,即使是做到绝对的头部,依然无法高枕无忧。他们一边被时代裹挟,但又在塑造这个时代。
美国文学批评家哈罗德·罗森堡说过,“一代人的标志是时尚,但历史的内容不仅是服装和行话。一个时代的人们不是担起属于他们时代的变革的重负,便是在它的压力之下死于荒野。”
这些踩在时代流行风口上的人和事,似乎深深恐惧于哈罗德·罗森堡的预言。
02
2017年7月3日,王思聪发了一条带着宠物王小可在飞机上的照片。周鸿祎在朋友圈底下问,飞机上可以带狗吗?王思聪说不知道,自己乘坐的是私人飞机。
那时的王思聪还是国民老公,带着前首富给的5个亿当创业学费,在电竞圈风生水起,同时还身兼娱乐圈纪委等职位。他除了怼天怼地怼亲爹外,也偶尔恰到好处的展示一下自己的财富能力。
然而,2019年,“国民老公”的光环被摔了个粉碎。因为熊猫直播关停涉及的一系列事,王思聪被北京市第二医院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接着又被上海嘉定区人民法院发布限制令。“娱乐圈纪委”本人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清空了自己的微博,社交平台上变得收敛而且沉默。
但即使从神坛跌落,王思聪依然是普通人所无法企及的。他依然可以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去日本滑雪,甚至债务本身也不是问题。
但与王思聪相比,暴风冯鑫的2019似乎更加坎坷。
去年9月份,曾经一度与乐视并称为妖股的暴风集团,几乎步了乐视的后尘。与贾跃亭不同的是,冯鑫因涉嫌对国家工作人员行贿、职务侵占罪被批捕。
时间回到2015年3月,暴风上市后便迎来了36个涨停板,那时候的冯鑫坐在神坛上,拳打优酷,脚踩土豆,春风得意。有记者问冯鑫给上市一年的暴风表现打分时,冯鑫说,“100分,望着2025年都找不到对手。”
即使暴风在上市后的第一个季度财报营业利润为-683.97万元,归属于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320.85元,但冯鑫依然自信满满,“暴风不需要炒作,暴风自带概念”。彼时的人们,也已经被暴风“DT大文娱”、“N421战略”弄得眼花缭乱。
冯鑫也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2018年7月,暴风科技发布了冯鑫一份长达8000字的“罪几诏”,他反思彼时暴风遇到的困难,以及之前自己的膨胀,随后进行了调整。但在大厦将倾之时,补救只能延缓坍塌的速度,冯鑫最终未能挽狂澜于既倒。
新的一年了,暴风还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吗?
因为暴风的事情,打算开20年跨年演讲的罗振宇也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他曾在跨年演讲中公开支持或者表示看好过ofo、乐视、罗永浩、暴风,这些被支持者的2019都格外难熬。
去年,OFO小黄车搬离了总部,等待退押金的人数也是有增无减;老罗卖掉了锤子手机,进入电子烟行业,但随即又迎来“电子烟1号禁令”,行业动荡。彼时,关于老罗干一行凉一行的言辞甚嚣尘上。他一度自嘲最差也会通过卖艺还债,为此还特别加盟了一项新材料公司,担任“首席忽悠官”,但据说前段时间双方又解约了,看来老罗卖艺还债的道路,走的并不如预想中的通畅。
但总而言之,罗振宇也好,王思聪、冯鑫也罢,他们都是普通人,会遭遇成败得失,也会遇到命运无常。
还是人民日报说的好,“没有人能够轻易成功,哪怕你是王思聪”。敬畏成功,包容失败,满满都是正能量。
不过,创业路上的成败得失都无可厚非,但有的人就是纯粹的“做”。
去年,“情感教母”咪蒙因为不断向人兜售毒鸡汤,因为《一个寒门状态的死》最终犯了众怒,而被封杀;树立“才艺双馨”小艺术家形象的翟天临,因为不知知网为何物而人设崩塌;新城控股董事长王振华的虚伪面具被撕开,人们透视其真恶与伪善的面孔;币圈大佬孙宇晨也因为肾结石,一去不复返。
这个世界,无论如何荒诞离奇,但它依然以朴素的规律运转着,种下什么因,得什么果。
03
过去一年,我们还面临着一些悲伤时刻。
2019年8月,法国导演阿涅斯·瓦尔达逝世,她曾因为独特的女性叙事方式,成就“新浪潮祖母”的美誉。法国新浪潮运动是世界电影史的一次分野,成就了戈达尔、布列松、侯麦等一批世界级的电影大师。
在这一批电影大师日渐离去之后,2017年瓦尔达与街头艺术家JR合作推出了纪录片《脸庞·村庄》。
这部纪录片没有瓦尔达往昔激进的政治、女权主义思想,只有发自心底的温柔。他们一起穿越法国村庄之旅,用巨幅海报,记录脸庞。每一张脸盘庞都是故事,每一段故事,都让人落泪。穿越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卢浮宫里致敬戈达尔,路过布列松的墓旁,还有布努埃尔与《一条安达狗》。
在《脸庞·村庄》横扫欧美各大电影节后,去年瓦尔达却挥别双手,告别了这个世界,因他们而辉煌过的作者电影,也几乎成为绝响。
像瓦尔达一样,2019年离开我们的还有“葫芦娃之父”胡进庆,“黑猫警长之父”戴铁郎,以及“现代建筑最后的大师”贝聿铭。
这些艺术大师们,都曾构成过一代人共同记忆的一部分,于是,我们缅怀他们,一并缅怀那些逝去的岁月,与潜藏在岁月当中的点滴记忆。
去年,我们还因几场大火而牵肠挂肚。
2019年,4月15日,一场猝不及防的大火发生在巴黎圣母院,这个雨果笔下敲钟人阿西莫夫生活过的地方。
巴黎圣母院位于法国,《巴黎圣母院》属于全人类。大火发生之后,法国民众整夜呆在塞纳河边,看着肆虐的大火,低声哭泣,有人跪在地上,吟唱着圣诗,祈福。而这场大火也牵动着全世界人类的心,人们在社交网络上纷纷表达牵挂与祝福。
去年被大火肆虐的还有四川的凉山州、亚马逊森林、澳大利亚森林。
2019年3月30日,四川省凉山州木里县雅砻江镇立尔村发生森林火灾。这场大火日夜不停的燃烧了好几天,也一并带走了30名救火队员,而他们的年龄在18岁—38岁之间。
天灾无情,在全球各地都是如此。亚马逊森林大火与澳大利亚森林火灾,燃烧时间都长达数月,但在大火肆虐之时,有的人却选择熟视无睹,任由损失扩大。澳大利亚森林大火自从去年9月至今,烧毁的土地已经超过630公顷,2500多处房屋被焚毁,4.8亿动物为此而丧生。
因此,人们在社交网络看着被烧伤的考拉、袋鼠,哀叹愤怒,有的进行捐款救助。但在大灾大难面前,无论是否相隔万里,能否出一份力,都曾记挂过同一件事。
鲁迅说,人与人的悲伤是不相通的,但总有一刻,我们可以因为某些事情,某些遭遇而共情。
在灿烂的文明付之一炬,文化大师溘然长逝,或者是一场灾难与浩劫发生时,我们互相凝视,彼此祝福。就像这个特殊的春节,你我的做法一样。
灾难面前,我们休戚与共。
04
1997年,国内首档贺岁电影《甲方乙方》上映。片中葛优扮演的小人物姚远帮助以别人实现“好梦一日游”业务为生,在结尾处,他实现了自己的“好梦”,住进了北京的房子,和心爱的人结婚。
作为年终的告别词,他说,“那天我们都喝醉了,也都哭了,互相说了些肝胆相照的话,真是难忘的一夜,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今年的春节,值得被铭记,但却不一定值得被怀念。
因为新型冠状肺炎的蔓延,湖北13个市“封城”,涉及城市的所有公共交通停运,湖北全省学校推迟开学时间,党政机关的出差被取消。
随着疫情的蔓延,上海、重庆、湖南、四川等省市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很多人都选择在家里度过春节。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入昼,今年元夜时,很多人都战斗在疫情一线。
因为受到新型冠状肺炎的影响,25年的春节档被迫取消了。一部《囧妈》也从院线撤档,字节跳动以6.3亿元的价格收入囊中。
很多人说这是头条系进入长视频和影视行业的象征,短视频平台比长视频更加灵活和富有生机。因为背靠BAT的爱奇艺、优酷、腾讯视频三家都没有及时反应。
今年的短视频平台表现的确亮眼,之前一直被BAT三家牢牢把控的春晚独家合作方,今年花落快手。据传今年的春晚合作争夺过程中,参与者除了BAT外,还增加了字节跳动、快手、拼多多等。而此前有消息称,快手对于今年春晚的预算为30亿元,再次创下历史新高。
对于中国互联网江湖而言,旧王的地位正在遭到挑战,新贵们正在崛起。
不过,当疫情袭来之时,各家平台都齐心协力,与武汉共度难关。快手向武汉市捐赠了1亿元,美团启动1亿元应急服务保障资金,字节跳动向中国红十字基金会捐赠2亿元,阿里启动驰援武汉措施,设立10亿元医疗物质供给专项基金……
所以,无论是互联网平台的旧王、新贵,还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一个普通人,过去的一年都是极具特殊的一年。
2020年的钟声已经敲响,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等待在未来的,是那依稀可见的机会,以及遍地都是的挑战。历数往昔种种事,一切过往,皆为序章。
排版 | 楼雨歌 责编 | 陆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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