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0多名演职人员,649天的努力,147万粉丝,488566次转发,278954条评论,1023162此点赞,349255万次关注……在网络小说《择天记》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杀青当天,网络作家猫腻收到了这组数据。
从小说到动漫、周边、电影、电视剧,这是当前很多网络文创作品的流行路径。
网络文学、网络音乐、网络游戏,这些最先被互联网颠覆的产业在“互联网+文创”的发展中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其内涵已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渠道+内容”,也不仅是新技术革命下产业的转型、升级与拓展,而且催生了更广泛的创意生成、更扁平的创意生产、更充分的创意认同。
这条在中国互联网背景下自我生长而出的文创产业新路径,被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东方文化与城市发展研究所黄斌等人称之为“创意者经济”。
在2016年12月20日腾云智库创新峰会上,黄斌发表了主题演讲,讲述中国互联网+文创进入的新阶段,以及在创意者经济时代,我们该如何讲好中国故事。
以下为黄斌演讲全文,经“腾云”整理。
黄斌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东方文化与城市发展研究所副所长
大家好,我自告奋勇来给大家抛第一块砖。
连接之后是什么?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答案,我今天试图想讲一个腾讯的答案。
腾讯是一个连接+内容的企业,但是连接+内容,或者说内容文创这件事儿,为什么腾讯做成了?或者说别人为什么做得没那么好?这是我们最近一年多一直在探讨的问题。
为什么叫“创意者经济”?很多人都会说你又造一个新词,我们之前讲互联网+文创不是很欢乐吗?
从有互联网开始,就有互联网+文创,互联网最先颠覆的产业(如音乐、新闻)实际上就是文化产业。但我们发现,如果我们仅就文化产业来研究,好像不通,因为这可能不仅仅是产业生态的问题,而是社会认同、治理体系的问题。
回顾这十几年互联网+文创之路,我们发现,我们可以生产出全世界最多的电视剧了,我们也可以通过互联网文创产品去赚钱了,但为什么我们没有向全世界讲好一个非常稳定的中国故事?
于是我们开始探讨,互联网+文创的上半场有哪些任务没有完成,需要下半场继续去做?
我们认为,互联网+文创中最重要的事情肯定是做原创。但是做完原创之后要做什么?我们要把这个原创的故事讲给大家,即做传播。然后我们自然会更有野心,参与全世界讲故事的规则制定。这就是我们所认为的更新的互联网+文创——一个基于原创、能够传播,甚至能参与规则制定的互联网+文创,我们称之为“创意者经济”。“创意者经济”有三个支柱——
第一是“泛娱乐”的生态体系。我们已经有非常好的创意者了,我们也有了腾讯这样庞大的、称之为“泛娱乐”的生态体系,这个娱乐生态体系已经搭建好了。
第二是多元化的叙事表达。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表达,使我们能把这些故事,新的故事、中国的故事,向世界讲清楚。
第三是包容性的产业政策,最终目的是参与国际治理,提升我们的文化竞争力和国家软实力。
这三点中最有价值的是什么呢?我们认为是文化产业供给侧改革中,创意者的供给、创意者的崛起,使我们有了一个深度创意者网络。
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到全中国有这么多的个人创意者。以网络文学(简称“网文”)为例,我们大概有三亿多网文读者,而仅仅在阅文集团这一个平台上就有400万网文作者,也就是说所有读书人里有百分之一的人在写书,我觉得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西游记》隔了三百年,才从清末的几十万读书人里诞生了一本《红楼梦》。而我们现在有400万创意者,400万人在网络上写书,“新红楼梦”的诞生是否能从300年缩短至30年?甚至10年?
其次,原来的《西游记》、《红楼梦》等著作流传了几百年后,终于有人发现这本书写得真好,把它拍成电视剧。而我们现在有了IP之后,有了创意和想法之后,我们可以很快地形成小说、漫画、电影、电视剧,将产品全方位传播出去。这对于创意者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激励——我原来写书只是自己玩,后来发现我可以以此养活自己;现在,我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非常体面地在这个社会上生活,那么我当然会非常高兴地投入下一次创意。所以这是我们说的第二个重要的变化。
第三个变化,就是充分的创意认同。我们原来说生产消费,对于文化产业而言,我首先要认同——我觉得这个片好看,我才能去电影院看。现在,这种认同不仅是消费意义上的认同——现在一本书写出来之后,我不仅可以有我的理解,还可以在网上吐槽、写同人,甚至影响作者去写番外。如此,一篇网文里有一小部分是作者的,还有更多部分其实是读者的。
现在没有一个网文的作者可以说,我写完就写成了,因为内容能够不断地迭代,你写完之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修改意见和读者反馈,你可以永远不停地往下写,这是我们认为没有止境的创新。而在这样的过程中,最重要是社群,因为反馈的渠道是大家通过社群反馈给创意者的。
智库峰会 | 黄斌:全球化时代,我们可以用创意者经济讲好中国故事
在这样社群化的趋势模式中,我们观察到几个跟文化传播或表达相关的内容——
第一,这个社群化既融合又隔离。我在说的一件事,很有可能你完全听不懂,或者我们用了同样一个词,但意思完全不一样。这就是大家刚才说为什么川普能上台,英国能脱欧,而主流媒体却完全想不到,因为不同的社群在传播完全不同的内容,而彼此都认为自己是主流。
第二,不同的社群中可能会碰撞出一些非常有热度的东西,但持续时间很短。以前,我们说互联网加剧了马太效应,让每一个事件热度更热;但是实际上我们也发现,互联网让每一个事件持续时间更短。
在这样的传播体系下,我们去讲中国故事,去传播我们文化的竞争力和软实力,怎么做?我们的建议是不要再试图讲一个非常宏大的故事了,而是应该把这个故事分解成很多的小点,把这些小点推送到对某一个故事感兴趣的社群里。这是我们认为在这个新的阶段去讲中国故事应该走的一条路,如果要走这条路的话,我们认为政策上可以变得更好。
第一,我们认为现在的版权保护需要调整。我们原来说要严厉地打击盗版,我一点都不反对,但是这个时代我们要干什么?我们觉得有两个事情需要做:一,我们要有效地保护原创者,我们原来打击了盗版,但是打击回来的钱好像并没有到原创者的口袋,而原创者花了500块钱打官司,最后只赚了200块钱,这种保护并不有效。二,我们认为一定要能促进版权的快速流动,让IP在不同的形态中、让创意在不同的人之间快速流动,这需要一些很新的机制去保证它。
第二,因为所有的创意都来自创意者,我们的政策不能再聚焦于那些大公司了,我们要聚焦那些小微、个人的创意者。我们要给他们赋能、融资,提供良好的管理和服务。
那么平台企业要做什么?我们认为它应该更加开放,同时它也应该更加自律,它是参与整个行业治理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以上是我们在探讨连接之后做什么内容、怎么做内容的初步思考,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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