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的“深漂”阿昌,七年前曾是中兴的一名上班族。现在他和妻子昼伏夜出经营着一个移动的深夜食堂:夏天卖卤味,冬天卖梅菜饼,营业地点不固定,靠在熟客的微信群里发定位实时更新。
这样的群他有8个,每个500人,里面充满了接头暗号似的对话和鸡爪鸭腿鸭翅的“实时库存”播报。“现在在篮球场旁边,想吃的抓紧过来” 。
“私域流量” 这个词,阿昌以前并没有听过,直到最近有些群友开始说,他等到属于他的风口了。四年前下海经商失败后阿昌开始在街头卖小吃,一开始生意“靠随缘”,熟客为了找他建了第一个群,阿昌才慢慢开始跟顾客“加微信防失联”。但顾客不问,他从来不主动提。
有了微信群后,他开始在更大的范围流动经营,动态根据需求“O2O摆摊”,雨天接外卖,疫情期间群更是成为了他全家生计的保障。
相比之下,每天在深圳的科技公司楼下卖鲜花的93年小伙文熊更熟谙互联网概念。“不加微信没有二次生意,用户粘度不够啊。”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文熊觉得自己还是“懂一点互联网”。
不到两年,文熊建了六、七个群。一大早从进货的地方把自己小车装满鲜花后,文熊便开始在微信群里发送今日的鲜花图片和视频,等各个写字楼里的客户下单后送货,基本一天都在太阳下度过。
“从腾讯到百度,这一带是我负责的区域”, 文熊口气惊人,随后又憨厚地笑着补上,“也就是大概两公里左右的范围,远了我的电瓶车骑不到。”
像阿昌和文熊这样靠微信群流动经营的个体户并不罕见,甚至衍生出了一个“群跑腿”群体。
在深圳一个被媒体喻为“城管和豪车都在追”的臭豆腐群,老板一报上出摊地点,便有若干个排队、代购、外送小哥开始在群里吆喝各个方向的接单。缺乏独家竞争力的“群跑腿”往往要更拼才能抢到生意:不仅需要风雨无阻地穿越城市,还要在若干个群里实时播报自己的配送方向、排队情况,甚至每天更新自己头像为当天日期和可代购美食“刷存在感”。
要练成足以积累“私域流量”粉丝的街头生意,背后是日复一日的起早贪黑和“产品迭代”。
文熊微信上现在有4000多个好友,大部分是对生活品质有一定追求的白领女性。他发现周一周二是他们最爱买花的时候,因为可以在办公室放一周;而节假日反而是生意最不好的时候----因为往往有人给她们送了。
所以这个脑子灵光的湖南小伙在上半周卖鲜花,下半周卖水果,每天随时在各个群里解答各种问题,发“买家秀”图片,以及分享花草养护小知识。而傍晚出摊到午夜的阿昌,前后的买菜、备菜和清洗工作实际要忙十几个小时。为了学卤味,他曾经花了六七万拜师学艺,后来又花了近一年时间边琢磨边改良。
随着国内疫情逐渐稳定,夜经济重燃,微信支付数据显示创造全国80%就业岗位的“小店经济”交易活跃度大幅提升,5月交易笔数环比1-2月增长5.1倍,深圳尤为夜间小商家最活跃的城市。
微信群让阿昌、文熊有了稳定的收入,与很多顾客成为了朋友,更是让60后的吴姐从暨大珠海校区门口的流动摊贩“升级”成了一个固定店面的店主。疫情爆发后,学生停课,生意大受影响,微信群则从她通告出摊情况和线上接单的工具,变成了她和这些把她当朋友的年轻人们维系感情的渠道。
“学生们都很热情,对我特别好,跟他们交流我都能变年轻”,吴姐说。她在群里跟同学们约定等开学再见,“好久不见了,一定要走动走动啊”吴姐说,“现在我都很惦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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