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新基建”在中国具备大有作为的空间?
❒ 文 | 贾康 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首席经济学家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博导
在我国稳中求进、引领经济新常态、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努力之中,“新基建”的重要意义正在凸显。
2018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于促进“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简称“新基建”)作出重要指导,与5G商用、人工智能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被定为“新基建”的具体内容。
2019年7月,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要求稳定制造业投资,在实施城镇老旧小区改造、城市停车场、城乡冷链物流设施建设等补短板工程建设的同时,加快推进信息网络等“新基建”。
2020年初在新冠肺炎疫情形成严重冲击的局面下,为克服困难,开创新局面,2月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和3月的政治局常委会,在进一步强调加快“新基建”时,又明确地增加了其中“数据中心”的建设内容,而且特别指出“要注重调动民间投资积极性”。
0 1 ▶ “新基建”支持“新经济”,推动和引领国民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全局 “新基建”的特点和与传统基建的差别主要在何处?一言以蔽之,在于它和新技术革命前沿的数字化信息技术的开发和运用紧密结合,在高科技端发力而支撑“数字经济”发展和国民经济全局。
从经济理论视角解读这种“新基建”的功能作用,它是从经济发展的条件建设切入,形成新技术革命时代信息技术日新月异发展形势下由相关硬件、软件合成的有效供给能力,支持诸多的创新机制与科技成果应用的结合,为新制造、新服务、新消费打开广阔的空间,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需要。
发力于科技端的“新基建”,在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的特定背景下,对于稳增长、稳就业、优结构、挖潜力的现实意义,更是十分明显。正如有学者指出的,立足当下加快新基础建设,将助力稳投资、扩内需,以实现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
一方面,有助于扩大有效投融资,在形成网络建设投资的同时,吸引国民经济各行业加大信息通信技术项目的资本投入。以5G为例,预计2020-2025年可直接拉动电信运营商网络投资1.1万亿元,拉动垂直行业网络和设备投资0.47万亿元;
另一方面,有助于扩大和升级信息消费。同样以5G为例,预计2020-2025年,5G商用将带动1.8万亿元的移动数据流量消费、2万亿元的信息服务消费和4.3万亿元的终端消费。
着眼长远,加快“新基建”将以构建数字经济时代的关键基础设施,支撑经济社会数字化转型,实现高质量升级发展。
其一,为万物互联奠定新基础。信息网络高速移动互联正在发展并向传统基础设施渗透延伸,形成万物互联、数据智能的新型基础设施,实现以信息流带动技术流、资金流、人才流、物资流,在更大范围优化资源配置提升效率。
其二,融合引领拓展新空间。新型基础设施支撑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蕴涵巨大的发展潜力。测算表明,部分发达国家数字经济比重已经超过50%;我国数字经济2018年名义增长20.9%,远超同期GDP增速,对GDP增长的贡献率达到67.9%。
其三,创新驱动打造新动能。以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为载体,新一代信息技术将加快与先进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技术交叉融合,引发群体性、颠覆性技术突破,为经济增长持续注入强劲动能。
其四,转型升级实现新变革。回顾历史,铁路、公路、电网等基础设施支撑了分别以机械化、电气化、自动化为特征的三次工业革命,新型基础设施则将助力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推动产业结构高端化和产业体系现代化,成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和新一轮工业革命的关键依托。
所以,“新基建”是以新经济推动和引领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全局的重大战略举措。
02 ▶ “新基建”在 中国具备大有作为的空间
中国总体而言经过改革开放时期,已从一个经济总量排在世界十余位、人均国民收入排在世界一百多位的落后大国,迅速发展成为经济总量世界第二、人均国民收入达到中等收入经济体上半区(2019年升高至1万美元以上)的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但客观地评价,几十年高歌猛进的发展过程中已成“世界工厂”的中国,还未能具备引领科技创新世界潮流的高端能力和前沿水平。
要想从“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中国智造”的新境界接近,必须义无反顾地告别传统的粗放型经济发展方式,奋力打开“科技第一生产力”发挥乘数效应的空间,使信息革命前沿的数字科技的开发和运用,逐步上升到世界领先状态。这也是中国进一步“和平崛起”的必由之路。
以“新基建”支持这种发展,我国具备大有作为的空间:
▌如对中国的工业化作总体评价,还只是走到了从中期向中后期与后期转变的阶段。工业化进程必然推进和伴随的城镇化,考虑到无欠账的“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才仅为44%左右,那么真实城镇化水平充其量在50%上下,未来还有20个百分点左右的城镇化快速上升空间。就算一年上升一个百分点,也要走二十年,才能达到国际经验所表明的“告别城镇化高速发展阶段的拐点”70%以上。
▌与工业化、城镇化必须紧密结合为一体的市场化、国际化,将强有力地继续解放生产力,推进工业化、城镇化潜力空间的不断释放,表现为中今后数十年内国不断追赶、志在赶超的经济成长性。
▌现今时代的工业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还必须插上高科技化(即人们所说“信息化”)的翅膀,那么在急起直追的超常规发展中,中国再也不可错失新技术革命的历史机遇。在建成现代化的未来“新的两步走”战略推进过程中,我们别无选择地必须使高科技化与经济社会发展相辅相成,融为一体,使整个国民经济提质增效。
▌千年之交前已启动、在21世纪前20年得到强劲发展的中国高科技产业,以数字化企业平台为代表,已形成令全球瞩目的强势产业集群,如依托数字化平台的BAT+京东、苏宁、美团、顺丰、拼多多等,还出现了华为这样冲到世界同行业最前线、已走向全球的科技开发型大规模标杆企业。
以腾讯公司为例,其作为全球(云计算服务模式之一的laaS)市场增长最快的云计算厂商之一,目前全网服务器总量已经超过110万台,是中国首家服务器总量超过百万的公司,也是全球五家服务器数量过百万的公司之一。
在过去的一年里,腾讯AI Lab通过“AI+游戏”与“数字人”探索了人工智能领域两大重要难题:通过人工智能和多模态研究,并取得了显著的进步,在医疗、农业、工业、内容、社交等领域都形成了颇有价值的应用成果。
但我们也需承认,比照世界上发达经济体的“新经济”发达水平和原创能力,中国绝大多数企业还处于以学习、模仿为主的“跟上潮流”的阶段,比起“硅谷”的“引领潮流”,我们亟需奋起直追。
而这一追赶过程中,新经济所应匹配的大量基础设施,就亟需以“新基建”投资来形成。中国几十年间已形成的较完整的产业链、相当雄厚的原材料和各类设备的供给能力、与全球各经济体十分广泛的合作关系,都将为“新基建”在本土的大有作为,提供各类必要的配套因素。
03 ▶ “新基建”必 须紧密结合改革攻坚、机制创新,与“制度基建”一体化
已有论者强调:制度建设是中国最需要的“新基建”,应紧扣法律、法治和治理机制的优化,重点放在“放水养鱼”的改革初心与“一百年不动摇”的中国特色契约精神之上,通过法治的可置信承诺,让民间投资更有信心,让企业家成为“新基建”的主导(西泽研究院赵建教授网文)。这是很有道理的。
全面地看“新基建”与“制度基建”,绝非“二选一”的排斥关系,但二者又明显是不同性质、不同层次的问题。
“新基建”是物质生产领域里与生产力直接相关、打造经济社会发展中科技引领力、支撑力的投资事项,“制度基建”是制度规则领域里与生产关系直接相关、深化制度安排“自我革命”于深水区攻坚克难的改革任务。
按照新供给经济学达成的认知,后者是以有效制度供给,形成以制度创新打开科技创新与管理创新潜力空间的生产力解放,所以与投资建设活动相比较,其更为深刻和更为具有决定性意义,是推进中国现代化的“关键一招”和“最大红利”之所在。
然而,改革就其本身而言还不是目的,促进中国现代化的超常规发展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才是目的之所在,所以从这种“抓改革,促发展”的基本逻辑关系来说,在改革解放生产力进程中,更好地以“新基建”支持的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和构建人民幸福生活,才是努力奋斗的归宿。
认清这种关系,现阶段大力促进“新基建”,当然要充分注重紧密结合改革与机制创新“啃硬骨头”,克服现实中的阻力构建高标准法治化营商环境,切实保护产权,培育契约诚信文化,降低市场准入,鼓励公平竞争,实质性深化政府“自我革命”,引导和推进企业混合所有制的共赢发展和企业家精神的充分弘扬,也要大力推进PPP(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等机制创新。这是“新基建”和“制度基建”应有的一体化推进。
04 ▶ “新基建”中 民企颇有用武之地
应当指出,“新经济”在中国的发展中,民营企业是冲锋陷阵而战绩最为卓越的领军者。
我们需要承认,在“互联网+”式的信息技术应用创新中,BAT+京东、苏宁、顺丰等以数字化平台公司定位而在中国土地上脱颖而出、异军突起并影响世界,并不是偶然的。在这类有“颠覆性创新”使命的高新数字科技公司为冲过其发展“瓶颈期”而“烧钱”的艰难过程中,成功率极低,但一旦冲关成功,便可能“一飞冲天”。
民企的机制特点,使它们在耐受力、决策特点、市场考验下的可持续性等方面,一般都优于国企,所以在这一领域,终于有几家企业扶摇直上成长为巨头,而它们几乎清一色均为民企。这一方面,促使我们进一步深化认识民企的地位、作用、特色、相对优势和发展潜力。
另一方面,也可使我们看清“新基建”与民企、特别是数字化平台型民企进一步发展的天然联系:信息化新经济在中国,已客观地形成以民企为主要市场巨头而蓬勃发展的局面。“新基建”将极大地助力于信息化新经济的升级发展,那么由此而打开的潜力、活力释放空间,自然会为BAT三巨头等民企而更显著地展开,并助益于它们所联系的上、下游广大的企业(既包括国企和包括民企),特别是为数众多的小微企业(其中基本为民企成分),得到更充分的发展。
民企的这种获益前景不是单方的,与民企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包括混改中形成的产权纽带联系,也包括业务合作联系)的国企,也一定会从“新基建”中获益。
我们还应看到,“新基建”的实施,更为民企、国企以投资者身份进入项目建设领域,提供了值得高度重视的用武之地:为数不少、规模浩大的“新基建”项目,从5G、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开发中心、物联网等,要一直对接“产业互联网”“智慧城市”“食物冷链”等大型、长周期项目,以及与它们相配套的公共工程建设,投融资要求巨大。
那么,在应对全球疫情冲击、国家各级财政吃紧(必须“过紧日子”)因而政府财力十分有限的制约情况之下,“新基建”一定是会要求政府以小部分财力“四两拨千斤”地借助PPP等创新机制,形成政府体外资金的拉动、放大的“乘数效应”,吸引国内外社会资本、广大企业的资金力量,形成伙伴关系来共同建设,其中蕴含着难得的企业投资发展机遇。
毋庸讳言,在中国国情条件下,当地方辖区内的“新基建”以PPP方式进行时,政府方一般首选的是国企,但中国之大、项目之多、周期之长,决定了国企肯定对这些项目是“吃不完”的。许多有实力的民企,一定会像前些年PPP项目40%以上会落于民企那样,得到做PPP开发主体的机会——这一大块“用武之地”其实就在眼前。
而且,不论是国企还是民企,拿下了某个PPP项目的SPV(特定项目公司)主导权之后,该项目展开中的不少子项目、合作开发项目、业务对接项目,都会既对国企也对广大民企打开合作之门。
总之,不仅“新基建”的成果会使许多民企受益,而且从项目建设开端,“新基建”就提供了国企、民企、外企可共享的用武之地,值得企业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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